这两天笔者在网络上看到关于赣锂在墨西哥被“强征”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舆论一边倒地谴责墨西哥政府多么“黑”。大家知道,国内媒体一向喜欢出一些博眼球又避重就轻的报道,那咱们就来还原一下这个所谓“强征案件”的始末,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些无良媒体在误导吃瓜群众?赣锂在墨西哥被强征的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吃瓜群众看到的媒体报道
赣锂可是中国锂业界的“扛把子”,为拓展业务,花了大手笔——1.9亿英镑,折合人民币15.56亿元,从英国公司Bacanora手里买下了墨西哥Sonora锂矿项目的全部股权。原计划是2024年开始每年生产2万吨氢氧化锂,听起来前途一片光明。然而,还没等大干一场,墨西哥政府就突然“放大招”,以未达到最低投资要求为由,取消了他们的锂矿开采权。
此事一出,中文媒体就炸开了锅。有些报道说墨西哥政府这是“抢劫”中国企业,比印度还要恶劣。甚至有文章煞有其事地写道,墨西哥一毛钱都没留给中企,全部收归国有,简直就是“土匪行径”,惹来韭菜谩骂声一片,恨不得拿出骂美帝的架势来。听完笔者本篇分析,那些买了该上市公司股票的韭菜们就会了解其实自己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事实是,墨西哥政府的政策早有预兆,赣锂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为了100%控股Bacanora公司及Sonora项目,赣锂筹划已久。早在2019年6月,赣锂以资金约2200万英镑认购Bacanora新增股份及进行Sonora项目公司层面投资,持有Bacanora不超过29.99%的股权,持有Sonora项目不超过22.5%的股权。但是在2021年5月的公告中,赣锂决定放出大招对Bacanora公司进行100%要约收购,这个收购前前后后进行了15个月,直到2022年8月才完成。
巧的是,在这收购的15个月期间,特别是在2021年10月1日,墨西哥总统洛佩斯·奥夫拉多尔已经就公开表示,锂矿可能会被国有化(网络上有公开报道,见下图)。没过多久,2022年4月,墨西哥政府正式通过《矿业法》,明确将锂矿收归国有。
赣锂墨西哥矿产仲裁案:投资失策还是另有隐情?
赣锂今年5月就墨西哥矿产特许权被取消事项,向国际投资争端解决中心提请仲裁程序,以墨西哥违反相关互惠保护投资协定,将锂资源国有化影响公司项目运营等理由,要求墨西哥方面赔偿公司因此遭受的损害。这场仲裁的胜算怎样目前姑且不论,但是在仲裁结果出来前,赣锂绝对要遭受重大的损失,包括可能引起股票的市值的严重缩水。一旦卷入这样的纠纷解决程序,说明这个投资是完完全全失败的,但这样的失败完全可以被避免。
赣锂在境外投资中,没能充分考虑到墨西哥政府政策变动的风险,这可是给中资企业上了一课:敏感行业的法律尽调绝对不能马虎、立法动态监测更不应忽略。对于这样一个涉及巨额投资的跨国并购项目,企业理应在政策、法律和市场风险方面做足功课。除了法律尽调的缺失,另一种可能性是,赣锂高管在明知政策风险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继续投资。
墨西哥和印度到底谁更“黑”?
网络上一群人在骂墨西哥强征行为比印度还黑,至少印度还给留了个49%的股权。至于到底是墨西哥政府和印度政府谁比较“黑心”这个话题上,笔者团队最有发言权,兰迪在墨西哥和印度均设有分所。但根据常驻在墨西哥分所的中方同事反馈,这么长时间下来,几乎没有看到墨西哥政府在其他案件中对中资企业的不公,反而是十分友好的,目前也没有任何在墨投资的当事人找上门来提到被墨西哥政府不公对待,就该案件除外。
相较于墨西哥的友好,自2020年初以来,印度政府一直频繁出台各类针对中资企业的政策,比如通过税收稽查等手段对中资企业进行打压、甚至对中方在当地的高管直接拘留、不给中方高管签证等等。印度政府的围追堵截,直接导致企业丧失控制权或者直接破产、损失惨重、人心惶惶……而且印度政府针对的都是普通制造业,而非特殊行业。
所以,对比之下,印度那才叫真正的黑心啊!况且,人家墨西哥是按法定程序走的,对矿业方面涉及国家安全问题作出的政策调整,这也属于是国际惯例。但是,无论是根据国际惯例还是法律程序,都是不允许对普通行业采取变相强征的,所以说,印度为了自己的汽车制造业和手机行业的发展,相当于变相强行征用了中国的手机行业跟汽车行业在印度的股权和资产。
最“黑”的可能是该司高管
经笔者检索查询,赣锂在2023年就被深交所关注并下发关注函,要求公司说明拟以14.24亿元收购蒙金矿业70%股权的相关问题。根据公司披露的数据显示,蒙金矿业的净资产和净利润都是负数,全部股权评估值却接近20亿元,被收购后蒙金矿业还是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蒙金矿业在2019年曾因加不斯铌钽矿的探矿权被起诉,根据裁判文书内容显示,蒙金矿业多年前获得加不斯铌钽矿的探矿权的成本仅为2000万元(系蒙金矿业的主要资产)。赣锂的实际控制人兼董事长李良彬2021年收购蒙金矿业70%股权的价格已经高达13.44亿元,而后再以14.24亿元卖给公司。就此前蒙金矿业收购和本次墨西哥的收购是否均存在利益输送的情况仍需要继续关注。